1 人物经历
1942年8月 在桂林考入中国航空委员会“留美空军培训班”。
1943年3月 他开始参加以美国援华空军为主编队的中国-印度空中运输任务,在“驼峰航线”上飞行了2100小时
1944年4月 21岁时调入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成为最年轻的“飞虎队”队员
1949年11月9日 参加“两航起义”。新中国成立初期,龙启明曾多次执行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公务飞行任务
1952年10月 由于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当时紧张的中美关系,他结束了飞行生涯,转业到重钢集团公司
1980年 从重钢退休。
2014年9月18日,龙启明在重医附一院,接受治疗,以重钢普通工人身份退休,医院花费一天就要3500多元,靠退休工资和医保难以为续从,亟待援助[1]。2014年7月以来,龙启明一直住院治疗,他的最大心愿就是,能参加2015年在北京举行的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大会。[2]
2 人物事件
2.1 殖民地的屈辱
逃难踏上从军之旅 香港沦陷逃往桂林,闲逛考上“留美空军学员” 祖籍广东顺德的龙启明1923年出生在香港一个富裕家庭,父亲龙朝杰,是香港电讯司副司长、香港华员会(在港华人组织,相当于大陆的工会)会长。 在龙启明的幼年记忆中,生活在香港的中国人无论如何总是低人一等的。13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去父亲办公室,刚要迈进大门,洋人司长Kay忽然出现在他面前,Kay对着他恶狠狠地喝道:“Get out!Chinese go back door!(滚,中国人从后门进去)”龙启明只能屈辱地从后门进,见到父亲后忍不住痛哭起来。虽然父亲的地位仅次于Kay,但作为中国人对此只能忍气吞声。
2.2 参加中国空军
1941年12月8日早晨,珍珠港事件的同时,倭奴军队开始进攻香港。12月25日圣诞节,香港沦陷。 那时龙启明在香港政府工学院刚就读了一年。父亲的工作没有了,他的大学生涯也到此结束。1942年6月,他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逃到了澳门。后来他们听说在大后方桂林,广西大学接收华侨生免费上学,于是决定去桂林。 当时桂林被称为“小香港”,到处是逃难过来的香港人。广西大学正好放假,更让他们失望的是,学校根本不接收免费的华侨生。龙启明只好和伙伴们漫无目的地在桂林城里闲逛。 然而,龙启明的命运正是在不经意的闲逛中发生了改变。 “我们看到了中国航空委员会招收“留美空军学员”的广告,要求是大学,不一定大学毕业,于是就报名参加了,每人交了400块的报名费。” 在接下来的考试中,数理化、英语,龙启明觉得很轻松,但是最后一门“党义”却把他难住了。“党义相当于现在政治,考三民主义之类的东西。这些我们在香港的时候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根本答不出来。监考官当场就将我赶出了考场。” 本以为没戏了,没想到“双十节”那天公布录取名单,3个香港学生都录取了。第二天,龙启明就去报到,6天后,飞机把他们这群留美航空学生接到了重庆,降落在珊瑚坝机场。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
1943年6月,由于战事紧张,盟军飞行员非常紧缺。龙启明仅在美国接受高级训练3个月,就和另外的21名队员一起,回国投入了实战。 在此之前,曾经是香港田径冠军的龙启明一直是班上的佼佼者,在昆明的初级班,训练计划是20小时飞行,但他只飞了5小时06分钟,教练就马上签字让他毕业了。在印度的中级班,规定飞行时间是50个小时,但这次龙启明又提前毕业了,成绩是30小时。 支持龙启明出色成绩的还有家仇。他的父母在往昆明逃难途中,在贵阳不幸被倭奴军炸死。他当时最迫切的心愿,就是直接驾驶歼击机和倭奴军面对面作战。 但回国后,龙启明并没有如愿进入歼击机队,而被编入以美国援华空军为主编队的编队执行中国-印度空中飞行任务,穿越“驼峰航线”。
2.3 驼峰航线
飞机在3000多米的高空中被气流冲刷得摇摇摆摆,四周是青藏高原白雪皑皑的高山。 这是1943年的一天,在被视为死亡之旅的“驼峰航线”上。滇缅公路已经被倭奴军截断,物资极其匮乏,这条运输航线,是当时中国接受外援的惟一“血管”。 刚刚20岁的龙启明年轻得不像是能够承受如此重任,然而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雷鸟基地接受过3个月高级训练的他,已经是中国军队中的天之骄子。 那时的飞机没有空气增压设备,机舱里寒气彻骨并缺氧,然而极度紧张的飞行使汗水湿透内衣,脸上的汗水霎间结成冰霜。 突然间,正前方闪出一座高山。龙启明猛拉操纵杆,飞机就是爬不上去。龙启明叫机长瑞恩斯和他一起拉,但飞机还是上不去,眼看就要撞山了! 飞机离前面的山坡最多还有600米,但瑞恩斯还在笑,龙启明绝望地说,你笑什么,我们都快完蛋了。没想到就在最后一刻,瑞恩斯猛抬操纵杆,靠着气流的力量,飞机哗的一下爬上去了,迅即冲出山口。
62年后,在重庆大渡口革新村小游园旁的家里,提起往事,龙启明还心有余悸。 他先后飞越“驼峰航线”2100小时 。驼峰航线飞行线路起伏,每一次飞行都可能是“最后一次”。龙启明的空军生涯就从这里起步。
惊险驼峰航线
驼峰航线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惊险的飞行航线,事故率平均高达80%以上。
那时,龙启明和1~3名不同的美军飞行员编成一组,每天从昆明的巫家坝机场起飞,穿过“驼峰”到达印度亚山姆省的DINJAN或KEBRUKA ASSAM,装满物资后再经“驼峰”返回,往返一次约6个小时。 在这条航线上,运输机飞越青藏高原、云贵高原的山峰时,达不到必需高度,只能在峡谷中穿行,飞行线路起伏,有如驼峰。此外,飞机飞行时常有强烈的气流变化,遇到意外,难以找到可以迫降的平地。飞行员即使跳伞,也会因落入荒无人烟的丛林难以生还。 很多美国飞行员把这条线称为“死亡之旅”、“寡妇之旅”。“每次飞行前,他们都在胸前庄重地画十字作祈祷,然后非常认真仔细地对飞机进行检查,并反复查验机组成员的准备工作。他们都知道每一次飞行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他们决不允许让自己的生命搭在无谓的工作失误上。”
几乎每次航行都在‘驼峰’发生撞机事件。起飞前,在饭堂看到的战友,晚上很可能就不在了。一天前大家还在一起喝酒聚会,谈笑风生,第二天就有人永远地离开了,人天两隔。
在这条航线上,美军共损失飞机1500架以上,牺牲优秀飞行员近3000人,损失率超过80%。前后累计拥有100架运输机的中国航空公司,竟然先后损失飞机48架,牺牲飞行员168人,总损失率超过50%,但实际损失率则更高。
一滴汽油一滴血
当时说“一滴汽油一滴血”,但如果考虑到驼峰航线高达80%的事故发生率,汽油比人的生命还要昂贵。为了宝贵的战争物资,中美飞行员不顾安危,自杀式的飞越在驼峰航线。
一次去印度装油,正碰上倭奴军轰炸,触地的刹那间,飞机的油量表指针正好指向0 1943年是抗战最艰难的一年,由于外援通道基本断绝,国内的物资到了极其匮乏的地步。
“所有的汽油都是我们带回来的,一架飞机带20多桶汽油。飞过去的时候装人,回来主要就是装汽油。一架飞机按规定载重3750公斤,但往往超载一些,要装到4吨。汽油在当时绝对是稀缺品,重庆和昆明的很多汽车,因为没有汽油,都是烧木炭的,车全部被木炭熏黑了。只有一些军用车才烧汽油和酒精。所以那时候的口号是‘一滴汽油一滴血’。”龙启明说。 由于汽油实在紧张,连运输机的用油,都量入为出。龙启明驾驶的运输机一共有8个油箱,总装油量是880加仑,正常情况下,每小时的耗油量是80加仑,满油后可以飞行11小时。而每次从昆明巫家坝返回印度的时候,都把路上的用油算得正好,多余的油就被抽走了。 “每次装满油从印度回来,路上用了300加仑,剩下580加仑;从昆明返回的时候,只留400加仑。天气好的时候,2个多小时就飞到了。” 但实际上并不是每次运气都这么好,“有一次在昆明把飞机的油抽了好多。但快到印度机场的时候,塔台说机场正遭到日本军轰炸,发出指令不让我降落。运输机没有抵抗能力,当时惟一的办法就是逃避。印度北部阿萨姆省都是茶园,地势平坦,飞机在茶园上空一圈又一圈地盘旋,越飞越低,眼看着油用光了!我就准备冒险迫降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塔台传来消息,解除警报。 龙启明一拉操纵杆,但是飞机已经没有油了,起不来。 最后,飞机晃晃悠悠地滑翔降落在机场。 触地的刹那间,飞机的油量表指针正好指向0。飞机靠惯性滑动了一段距离后,地面部队用车把飞机拖到了停机坪。
鉴于飞机的宝贵,中美飞行员在一般情况下不选择跳伞,尤其是中国飞行员宁肯与飞机共存亡,经历多次油荒事故后,为保住可能发生事故的飞机,飞行员们坚决反对继续抽油。 [3]
参加空战
1944年4月,在驼峰航线上飞行了2100小时后,能说一口流利英语的龙启明与另5名中国飞行员一起,被调入由陈纳德将军率领的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成为最年轻的“飞虎队”队员。 “轰炸队有6名中国飞行员,但整个大队包括地勤的有好几百中国人。后来每架飞机上都配备了中国人,因为以前飞机掉下来的时候,老百姓不明白情况,会把美国人当敌人打死。飞虎队就在每个飞行员的衣服后面挂一面小旗子,写着‘来华作战洋人,请军民救护’。”这块被飞行员们称为“血幅”的绸布,帮助许多因迷路、事故和被倭奴军击落而迫降、跳伞的美国飞行员得到中国军民的救护。 加入飞虎队后的龙启明主要执行对云南滕冲、缅甸腊戍、安徽立煌、湖北汉口等地倭奴军目标的轰炸任务。当时倭奴军空军力量已经很薄弱,关岛等太平洋岛屿都已经被美国占领了。腊戍、密芝那、仰光的倭奴军基地,已经没有多少反击力量。 尽管如此,惊险的战斗还是时有发生。 “我们的飞机飞到3000米高度后,直接俯冲到200~300米,倭奴的高射炮根本来不及瞄准,所以他们都是用机枪打的。那天我驾驶着B25轰炸机,看准了倭奴军基地就俯冲下去,分两次把携带的12个炸弹都投了下去。飞机飞得太低了,我都可以听到敌人的机枪发出”啪啪啪啪“的射击声。回到基地后,我发现机尾上中了14枪,要是打中油箱,就完蛋了!” 龙启明说,和倭奴军相比,美军的飞机比较大,火力猛,但是转身掉头不灵活。飞机机身是三夹板的,座位后面和两侧还有钢板,美国人的技术比较先进,油箱外面都有保护层,子弹一般打不穿。对飞行员的保护,都是和美国人崇尚人为贵分不开的,美国人经常说“10架飞机才值一个飞行员”。
飞虎队员的生活,是充实而紧张的。一天,队员们正在洗澡,警报突然响起。龙启明他们立马向外冲——不是逃命,而是去背降落伞,力争第一个跳上飞机,与倭奴军交手。那一刻,大家来不及穿衣服,全是赤身裸体就上了战场。 龙启明说,对每一个飞虎队员来说,最大的快乐就是击中倭奴军目标。每次成功时,那些率真的美国战友都会兴奋地大叫“Hit target!Hit target!(击中目标了)”他们都会像孩子一样开怀大笑,然后,把飞机开得飘飘忽忽。
1945年8月25日的“辉煌顶点” 和“飞虎队”队长驾驶第一架飞机降落武汉接受倭奴军投降 1945年7月,抗战胜利前夕,陈纳德和美国战友们离开生活战斗了8年的中国回美国,重庆成千上万的群众自发地前来为陈纳德和飞虎队员送行,人群抬轿子般地抬起轿车,经过几个小时将车一直抬到中心广场。一位多年来跟随飞虎队的中国地勤人员说:自从马可波罗以来,还没有一个外国人能够如此博得中国人的心。 龙启明永远也忘不了在“飞虎队”那几百个异常惨烈而充满战斗豪情的日日夜夜。他把这段经历珍视为人生的“第一次辉煌”。而这一次辉煌,又在1945年8月25日达到了顶点。那天,龙启明和“飞虎队”队长希尔少校驾驶着第一架飞机,从四川梁山起飞,降落在武汉,接受倭奴军投降。 “当时倭奴人虽然已经投降了,但是武汉的倭奴军还不承认,倭奴兵拿枪把我们11个人包围了。倭奴军说,他们不向美国投降,只向中国投降。”
龙启明告诉倭奴人,盟军包括中、英、美、苏四国,盟军是接到总司令的命令过来接受倭奴军投降的。这时,倭奴人才蔫了,打电话请示后表示投降。 9月底,龙启明和战友们把倭奴人抓起来游街,就像当年倭奴军将中国人游街一样。这一刻,龙启明的心情感到很舒畅、痛快。
2.4 解放后
抗战胜利后,龙启明当了民航飞行员。1949年11月9日,龙启明参加了“两航起义”,他与战友们驾驶着12架飞机,从香港回到了祖国大陆。 1952年,龙启明转业去了重庆钢铁厂。在重钢,他一干就是28年,先后在计划科、耐火厂、运输部工作,在“夜大”当英语教师。“十年浩劫”中,他更是厄运不断,被打成“英美特务”、“伪军官”;他被抄过家,被关押过,被办过“学习班”。他胸襟坦荡,“历史如过眼烟云,我不抱怨。”
3 人物观点
但对日本,龙启明一直有着挥之不去的个人仇恨。 年轻的时候,香港被日本侵略军占领,路过每个街口都要给日本人鞠躬,龙启明为了不鞠躬,宁可绕道走很远的路。
年老以后,每次去香港,龙启明都不进日本餐馆,有一次侄女婿不知情,把他带到了一家日本餐厅,龙启明没有吃饭,当场就离开了。
如今在重庆,他又参加了重庆大轰炸受害者对日本(民间)索赔的声援活动,日本律师问他会不会讲日语,龙启明说:“我不说日语,你要么和我讲中国话,要么讲英语。”其实他的倭语也不错。 他有许多朋友后来去了倭奴,邀请了他很多次,龙启明每次都回绝了。“倭岛我坚决不去!”
“作为军人,我干了很平凡的事情。但是我一辈子都爱国。”龙启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