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新闻网记者 杨中瑜
龙夏萍近照
乍见她,我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语:羸弱。
采访之后,我就将这个词语改成了:坚强。
仿佛在某小说中所读到的人物,让人感慨、赞许。
她,家境贫寒,童年多难,却一直坚守人生之志;
她,奋发向上,自立自强,让青春在学习中闪光;
她,为了读书,曾问计于人;她,为父治病,曾负债二十万;她,曾获全国南边文艺首届征文大赛新苗奖、学校科创节创业大赛优胜奖、思想政治理论课演讲比赛优胜奖、第九届“《桃花井》读书节”征文三等奖等各类奖项。
她,就是湖南科技学院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汉语言文学1402班的学生龙夏萍。
苦难童年
1995年6月,瑶妹子龙夏萍出生在全国贫困县——江华瑶族自治县东田镇的一个山村。在家里的五个姊妹中,她最小。
“小时候家里穷,因为种种原因,爸妈劳动力不强。大姐嫁去四川,住在山上的棚子里。大哥因为孩子多,生活也较为困难。二哥外出打工时,右手致残,至今没有女友。二姐因为家里穷,放弃了高中学业,外出打工。”
在龙夏萍幼小的记忆中,爸妈常年累月都在外奔波,小小的她与年迈的奶奶相依相伴,度过了苦难的童年。
“苦到什么程度?读小学五年级时,因为没有生活费,我跟着村里年长几岁的人到山上采野蕨、山竹。自己个子小,体力差,为了跟上他们的步伐,只能小跑。等采了野蕨回家时,村里人看见我灰头土脸,总是夸我说:‘多懂事的孩子呀,采的蕨菜比你那些哥哥姐姐还多!’采蕨菜背着筐子,大人们说只看见我的筐子看不见我的人。”
东田镇离县城不是很远,因为蕨菜来之不易,为了省车费,龙夏萍总是在天还没亮就用筐子背着蕨菜走路去县城卖。没有人知道,小小的夏萍心里,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她在用脚步丈量路途的同时,也在丈量自己的人生。
“我当时很小,认不得秤,别人按斤卖,我只能按捆卖,一小捆一小捆地卖。卖完山蕨,看着城里的小姑娘有爸妈买新衣服买好吃的,我只能偷偷抹眼泪。因为没有学费,经常被一起上学的同学嘲笑讥讽,所以我要节省再节省。我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唯有读书,才能改变自己得命运。”
回忆起往事,龙夏萍泪水涟涟:“进入初中,全家人的吃穿用,开支甚大。爸爸想要我辍学干农活,我哭着对他说:‘爸爸,我想读书,哪怕捡垃圾我也要读书!’爸爸拿我没办法,叹息离开。看见爸爸佝偻的背影,我心里隐隐作痛,决定自己解决学费。”
中考时,龙夏萍以年级前三考进江华县一中,却苦于没有学费一直在校园中徘徊。
“我是以优异成绩考进县一中的,家里很穷,但我想读书,而且不能因为学费而耽误。就在我最彷徨的时候,学校老师给我出了主意,告诉我教育局可以帮助家庭贫困的学生。为此,我踏着自行车远行15公里,奔走于教育局与学校各机构之间。当我拿着学校里的证明,到教育局办妥手续时,我心里充满了感动与感恩。”
穷人的孩子早明理。平时里,龙夏萍为了省钱,经常打一顿饭分成两顿吃;为了凑足生活费,她在放学后拿着麻布袋捡拾塑料瓶去卖;别人穿新衣时,她却穿着哥哥姐姐和别人送的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有补丁的衣服。
龙夏萍告诉记者:“2010年,我曾跟父亲到县城的阳光小区的工地干活,是挖地基。开始的时候,老板不肯同意,认为自己是个小女孩子。通过自己得努力,我改变了老板对我的看法,他不但让我做事,而且给了较高的工资。大人85元/天,我是75元/天。那个时候,我相信会有一天苦尽甘来,知识会让人生赢得喝彩!”
龙夏萍参加英语演讲比赛
龙夏萍在演讲
柔肩担责
“爸妈都是苦命的人。因为身体的原因,爸爸的劳动力虽然较一般的男劳力差,但他对家里的责任心并不差。他本来不让我读大学的,但见我固执,也就改反对为支持。”
可是,这个家庭很不幸。就在龙夏萍考入高中时,她的父亲已经患上了低磷化鼻咽癌。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学习,父亲骗龙夏萍说,只是鼻炎。而龙夏萍上到高中,与县里学生相比,基础很差,但她因跑得快,被老师选进了体育特长班。体训的日子她时常饿着肚子,人家午休,人家玩,人家聊八卦她在学习,因为她不想落后于人。
“到高二因为没有钱去长沙考体育专业,我放弃体育专业考进重点班。高三时,爸爸常常流血并昏厥,我才知道他为没钱送我读书而内疚,只能用让我减少点压力而骗我的方式来爱我。”
知道真相的龙夏萍,为了救治父亲,于2013年3月6日在网上发了一个帖《父亲病危,求社会爱心人士帮忙》。帖子发出后,龙夏萍筹到的钱只够父亲在县医院做电化疗。没办法,只好东借西凑。
“为父亲治病,家里欠下了不少债。我高中是吃着别人的剩饭及没菜的日子度过的。高三毕业那年,我本以为上个二本绰绰有余,可因为英语发挥失常分数竟与原来评估相差近50多分,我便以相差二本线10分的成绩上了2013年的湖南科技学院预科。”
为了救父亲和挣大学学费,高三一毕业龙夏萍就去了长沙网友兰姐那里出租卡丁车。入世不深的她在第三次做出租卡丁车的时候,卡丁车被人骑走没有送回来。
“丢了车又怕又内疚我想通过警察把车找回来,于是报了警。警察很好,得知我的家庭情况并调查后叫来了湖南都市频道的记者。第二天的头条新闻尽管车没有找回,却在社会各界人士帮助下把爸爸送到了长沙肿瘤医院。但最后因为昂贵的医药费,爸爸又转回了县医院。”
后来,龙夏萍在长沙找了份酒店清洁工的工作。她只想通过自己得努力,赚钱来为父亲治病。遗憾的是,老天爷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2013年8月,我收到医院病危通知,便急忙辞工赶回了家。回到家里,看见右边瘫痪的爸爸瘦得只剩支架的样子,我忍不住嚎啕大哭了。那一刻,我好怕失去爸爸。爸爸也舍不得我们,我努力让自己成为他的依靠,守在他身边安慰他,陪伴他。”
古城永州西山下的湖南科技学院接纳了龙夏萍,这个困难的瑶族妹子终于实现了自己读大学的梦想。然而,梦想刚开始,她又遭遇了打击。
“开学半个月后,我接到妈妈的电话,她告诉我爸爸不行了。我买了火车票便飞奔回家。到家后,我喂他吃饭,陪伴他,他变得好起来,他又催我回学校上课,而这一去便是永别。因为家里穷,有人捐赠了2万元丧葬费。草草办完爸爸的丧事并安慰了妈妈,我又回到学校。五十多岁的妈妈根本找不到工作,又贫血并且多病,只能在老家种地,这意味着我要撑起这个家。生活如水,我似浮萍,我告诫自己要坚强。”
龙夏萍勤工俭学
龙夏萍与同学们在一起
勤学自强
“家里是这个样子,母亲也支撑不了,我不能等靠要,只有自立自强。大一开始,自己利用课余时间做了很多份兼职,食堂的保洁员、流水线的工人、超市的收银员还有挨家挨户的帮人家发传单的推销员,过年不回家摆摊卖对联的销售员,周末去做家教。我对妈说:‘妈你不要怕,家里欠的债我会还!’”
虽然做了很多兼职,龙夏萍并没让成绩落下。为了拿到综合测评分,她不断参加了许多活动,试图有些收获。
“大一时期,我拿到了国家励志奖学金,创业参赛项目在校级‘创青春’创业计划大赛获优胜奖,拿到全国南边文艺首届征文大赛新苗奖,获得校级征文赛和院活动各种奖项。我不敢睡超过7小时的觉,把时间用在学习和做兼职上。每次做完兼职满头大汗飞奔去上课,在学校生活费平均每天不过10元。”
作为一名学生记者,在各种大型活动和采访现场都能见到她忙绿的身影;参加活动积极,特别是各种竞赛活动,校内校外的、文学的创业的,集体的个人的,读大学三个学期获了12个奖项,并于去年获得了全国大学生自强之星提名奖。
“在校这两三年,我获得了一些荣誉,也付出了很多很多。可以说,没有几个人知道,在荣誉的背后,我需要克服营养不良、情绪自卑等常人难以体会的困难。我先后担任了校心理中心刊物《心情氧吧》的编辑、分团委新闻中心副主任、校新闻通讯社记者,身兼数职。我只想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之中,哪怕再苦再累,也毫无怨言。尤其是作为记者,任务不能说不重,学校的各种大型活动我都要到场。为保证新闻稿能及时发出,晚上经常为改稿子忙到深夜。虽然有时候感觉很累很累,但我已经习惯了。”
她始终有一颗感恩、乐观的心。吹水不忘挖井人,朋友向她伸出援手,她不忘回报,赚了点钱买零食给大家吃。同学们有困难,她很乐意帮忙,被同学称为“女侠”。
“命运虽苦,但掠夺不了我脸上的微笑。我总是告诉自己:熬一熬,一切都会好起来!实践证明,这是一种极为有效的心理暗示,这种暗示的底气来源于我乐观的心。我始终坚信:一个人只要努力奋斗,就可以改变自己得命运。”
文学新星
记者也是一个作家。在采访时,赫然发现了龙夏萍的文学天赋。
“我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出门在外是什么让你从不向家庭说一句你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瘦了你却偏说现在流行减肥告诉妈妈那是养身,我不知道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咸你背着我们流过多少泪羡慕过多少青春……
姐,辛苦了!有你我们家光辉灿烂。”
这是龙夏萍散文《有你光辉灿烂》的结束语,也是她写给二姐的一段话。读到这里,记者眼里仿佛出现了一个羸弱而坚强的身影。正如龙夏萍在前面所言:“姐因为家里穷,放弃了高中学业,外出打工。”他乡漂泊,寄人篱下,那种辛酸,若非亲身经历,是难以感受到的。也正因为感恩姐姐,龙夏萍在文章中流露出了真情。
或许是兼职校园记者的缘故,龙夏萍习惯把自己得故事讲给大家听,用自己的人生经历与同学、朋友共勉。她在《书卷富族》一文中写道:“我只是希望作为朋友我们深交,谈谈生活,让我们友善对人,让我们相信生活,只要我们足够努力,我们一定可以变成我们想要的自己……我们不应该成为‘读书匠’,而是趁着青春正好多读书,毕竟我们要长大,当我们拥有一颗光复家族的心才能起作用于光复我们的中华民族。”
记者只是读了两篇龙夏萍的文章,就已经感觉到了她在文学创作上的根基。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曾提到“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龙夏萍一路走来,曾充满了辛酸与沧桑,但面向未来,又洒满了希望与霞光。她说:“不论遇见什么我相信挺过去又是一片天,坎坷人生但我要演绎精彩,我会始终带着感恩的心做一个自立自强的人,为活着本身感到幸福。”
记者以为,如果龙夏萍能把自己的困难积累为素材,得到老师的指点,加上坚持不懈,将来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