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应台北大演讲吁文明崛起
安同
龙应台在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演讲,以《文明的力量——从乡愁到美丽岛》为题,揭示台湾「中国梦」的破灭与嬗变、及民主化的艰辛历程,期待中国大陆也以文明的力量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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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一日下午,北京烈日当头。可以容纳一千八百人的北京大学百年讲堂座无虚席。
舞台右侧一角,一袭白衣的龙应台用字正腔圆的国语开场:「第一次接到(《南方周末》)电话,希望我谈谈『中国梦』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一千枚飞弹对准我家,我哪里还有中国梦啊?』」
台下笑声一片,接着是泪水,为这次演讲的难得,为她提及的颠沛流离到台湾的同胞,也为她讲出了许多大陆人想说而不敢说的真话。
前一天下午,同样的地方,《南方周末》将「二零一零中国梦践行者」奖杯颁给了龙应台,在接受大陆艺术家陈丹青提问时,她的每句话都让现场观众捏了一把冷汗。她说:「我的一个梦想,就是这个国家,能够不再有不能出版的书,不能上映的电影。」
掌声空前,陈丹青对着镜头调侃说:「东方卫视还是把这段删掉吧。」
在七位践行者中,龙应台是唯一来自台湾的,只要看过她作品的人,都一定很认同这段她被致敬的理由:龙应台先生的作品具有柔韧的硬度,感恩的力量和思考的锋芒,她在完成自己梦想的同时,持续关切着弱小者的梦想,其文字不动声色地传扬着普遍性的价值。
柔韧的硬度,依然贯穿演讲始终,主题说的是《文明的力量——从乡愁到美丽岛》。能够到「共匪」统治的土地上公开演讲,她一度难以置信。但也不改批判本色,只是不再像当年批判国民党那样针尖对麦芒,而是幽默地含沙射影:昨天在北京怎么也搜不到这张美丽岛审判的照片,一搜就跳出一个提示:「此网页已不存在」,我真想把它拍下来;很想跟大家合影签名,但是很抱歉,北大给我的时间有限,不然就要断水断电……
进场时,很多人捧着龙应台的书挤到她面前请她签名,都被工作人员一一挡了回去,她没有作声,只是微笑,起身,鞠躬致歉。
真正让听众动容的是一首首熟悉而陌生的歌曲——《反攻大陆》《乡愁四韵》《车过枋寮》《龙的传人》《美丽岛》,龙应台试图用一九四九年以后的台湾歌曲演变,告诉大陆听众:台湾人的中国梦如何在被世界抛弃的孤独中越变越小。
罗大佑演唱的余光中诗歌《乡愁四韵》在大陆传颂最广,现场很多人都跟着哼唱起来:「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那血一样的海棠红,那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
龙应台问台下的听众:「你们知道海棠红是什么意思吗?」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地图,龙应台说,「这就是海棠红,是中华民国的地图」。台下掌声响起,惊叹连连。印象中的雄鸡怎么多了好一大块?原来那是外蒙古。她开始讲述上一代的中国梦:
「一九四九年,近两百万人突然之间被残酷的内战连根拔起,丢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甚至很多人没有听说过的海岛上。在战火中离乡背井,颠沛流离到了岛上的人,思乡之情刻骨铭心,也是无比真诚的。那份对中华故土的魂牵梦绕,不是『中国梦』吗﹖」
龙应台祖籍湖南衡阳,她说她的父亲十五岁走出衡山参加了国军,母亲则是在浙江新安江畔长大:
「我的父母那代人在一种『悲愤』的情结中挣扎着,我这代人在他们乡愁的国家想象中成长。但是支撑着这个巨大国家的想象下面,有一个基座,垫着你、支撑着你,那个基座就是价值的基座。
它的核心是什么?台湾所有的小学,你一进校门门当头就是四个大字:『礼义廉耻』。进入教室,简朴的教室里面,墙壁上也有四个大字:『礼义廉耻』。如果一定要我在成千上万的『格言』里找出那个最最基本的价值的基座,大概就是这四个字。」
她引述《论语泰伯篇》的「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指出「士」在中国的价值和意义:
「我初中一年级的国文老师叫林弘毅,数学老师叫陈弘毅。同时期大陆很多孩子可能叫『爱国』、『建国』,我们有很多孩子叫『弘毅』。我们都是要『弘毅』的。
对自己要期许为『士』,对国家,态度就是『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置个人生死于度外』。这是蒋介石的名言,我们要背诵。十一、十二岁的孩子背诵的就是这样的句子,用今天的眼光看,挺可怕的,就是要你为国家去死嘛。」
不过,龙应台紧接着指出,在「国家」之上还有一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
饶有深意的是,虽说以国家至上,但是事实上张载所说的是,在『国家』之上还有『天地』,还有『生民』,它其实修正了国家至上的秩序,因为『天地』跟『生民』比国家还大。」
龙应台说,就是这个价值系统,形成一个强固的基座,撑起一个「中华大梦」,但这个中国梦在一九七零年代出现了质变。:
「一九七一年中华民国被迫退出联合国,台湾人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孤儿。可是,最坏的还没到,一九七九年一月一号,中美正式断交,这个『中』指的是当时的中华民国,也就是台美断交,中美建交。长期被视为『保护伞』的美国撤了,给台湾人非常大的震撼,觉得风雨飘摇,这个岛是不是快沉了。在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而强敌当前的恐惧之下,救亡图存的情感反而更强烈,也就在这个背景下,原来那个中国梦对于一部分人而言是被强化了,因为危机感带来更深更强的,要求团结凝聚的民族情感;大陆人很熟悉的《龙的传人》,是在那样的悲愤伤感的背景下写成的。这首歌人人传唱,但是一九八三年,创作者侯德健『投匪』了,歌,在台湾就被禁掉了,反而在大陆传唱起来,情境一变,歌的意涵又有了转换。
七十年代整个国际情势的改变,台湾的『中国梦』开始有分歧。对于一部分人而言,那个『海棠』中国梦还真诚地持续着,可是对于另外一部分人就不一样了。」
龙应台认为,在台湾的中国梦开始转换时,有一首「里程碑」式的歌——《美丽岛》:
「李双泽,跟很多台湾年轻人一样,一九七零年代发现台湾不能代表中国,而且逐渐被国际推到边缘,在危机感和孤独感中,年轻人开始检视自己:为什么我们从小被教要爱长江、爱黄河、歌颂长城的伟大—那都是我眼睛从来没见过,脚板从来没踩过的土地,而我住在淡水河边,怎么就从来不唱淡水河,怎么我们就不知道自己村子里头小山小河的名字?台湾也不是没有大江大海呀?」
台湾里程碑式歌曲
「青年人开始推动『唱我们的歌』,开始写歌。那个『中国梦』显得那么虚无飘渺,是不是该看看脚下踩的泥土是什么样?他写了《美丽岛》,改编于一首诗,一下子就流行起来,大家都喜欢唱。《美丽岛》真的是代表了从中国梦慢慢地转型到『站在这片泥土上看见什么、想什么』的『台湾梦』里程碑……」
最不为大陆读者熟悉的《美丽岛》却引起了最大的共鸣。当胡德夫的钢琴伴奏声响起,现场顿时静了下来,从舞台往下看,不少人红了眼眶。
从《美丽岛》的歌曲开始,龙应台轻轻地一转,就把『中国梦』转到了台湾的民主转型上:「从海棠叶的大中国梦慢慢过度渡到台湾人脚踩着泥土的小小的台湾梦,人民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开始问『我是谁』。八十年代后,台湾两千多万人走向转型,自我感觉就是越来越小,什么事情都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做。所以,台湾人就一块儿从大梦慢慢转到小梦的路上来了,开始一起上八十年代的民主大课。这个民主课程上得够辛苦。」
龙应台指着「美丽岛大审判」的历史照片,让大家猜那位站着咧嘴笑的年轻人是谁?几乎获得了异口同声的响应:「施明德。」
令龙应台最为感慨的是,仅仅三十年,当年公开为政治犯辩护的「英雄」陈水扁成为腐败分子,政治犯成为掌权者,而掌权的国民党后来成为在野者。她不同意别人说,台湾的民主是「乱」象:台湾民主的「乱」是必上的课;因为只有真正跌倒了,才真正知道要怎么再站起来,跌倒本身就是一种考试。
掌声再次响起,甚至淹没了她下面的话:
「回到基座上的价值观来看,从前的中国梦慢慢被抛弃了,逐渐发展为台湾的小梦,然后一起上非常艰辛、痛苦的民主课,然而台湾不管是蓝是绿,其实有一个非常结实的共识,比如说:国家是会说谎的;掌权者是会腐败的;反对者是会堕落;政治权力不是唯一的压迫来源,资本也可能一样的压迫;而正因为权力的侵蚀无所不在,所以个人的权利、比如言论的自由,是每个人都要随时随地、寸土必争、绝不退让的……
这是大多数台湾人的共识。你所看到的争议、吵架,立法院打架,其实都是站在这个基础上的。这个基础,是以共同的价值观建立起来的。」
这样的共识对于没有经历民主洗礼的大陆人来说,显然有些陌生。一个小时的演讲中,龙应台就这样一次次地挑战大陆人的认知边界,也在一次次挑战大陆当局的容忍底线。而演讲最后对「大国崛起」的剖析,更让一些人感到如芒在背:
「我倒是很愿意看到中国的崛起,可是我希望它是以文明的力量来崛起的……一个国家文明到哪里,我看这个国家怎么对待外来移民,怎么对待它的少数族群。我观察这个国家的多数如何对待它的少数——这当然也包含十三亿人如何对待(台湾的)两千三百万人!
谁在乎『大国崛起』?至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刚才我所说的文明刻度——你这大国怎么对待你的弱势与少数,你怎么包容意见不同的异议分子,这,才是我在乎的。如果说,所谓的大国崛起,它的人民所引以自豪的,是军事的耀武扬威,经济的财大气粗,政治势力的唯我独尊,那我宁可它不崛起,因为这种性质的崛起,很可能最终为它自己的人民以及人类小区带来灾难和危险。
谁又在乎『血浓于水』?至少我不在乎。如果我们对于文明的尺度完全没有共识,如果我们在基座的价值上,根本无法对话,『血浓于水』有任何意义吗?那是古老的、落后的、过时的理论。」
演讲不止被掌声打断,龙应台对大陆当局充满黑色幽默的解构似乎总能引起读者的共鸣。龙应台也说到她有没有『中国梦』:那要看你对它怎么下定义了?如果你是指政权的梦,那我没有,因为在我眼里,国家、政权只是一个组织或者公司,而且它还可能撒谎。但是,如果把它定义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社会,那么我当然有,而且强烈地希望他们能够幸福、自由。」
按照大陆目前的言论尺度,她的演讲比较出位,但很多人认为,能让其到大陆领奖本身就已经说明中共对她是默许的。
「她是作家、记者,更是一位很好的演说家和布道者。」不止一位在现场的观众向亚洲周刊对龙如是评价。尽管主持人建议大家不要摄像,但还是有很多人照摄不误,也有听众担心错过大屏幕上的「反共」言论,对着录音笔,轻声念了起来,更多的人在用手机拍照上传到微博。
搜不到的还有她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最后提问环节,没有人问起过这本书,也没有人问起《请用文明来说服我——给胡锦涛先生的公开信》,「因为真正知道的人不敢问,问问题的都是不知道的。」一位现场媒体人说。促使龙应台动笔写这封信的是,共青团下属的《中国青年报》的冰点周刊在二零零六年一月被勒令停刊。这天她再次表达这样的期盼:
「我深深盼望见到的,是一个用文明尺度来检验自己的中国。这样的中国,因为自信,所以开阔,因为开阔,所以包容,因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韧、更长远。当它文明的力量柔韧长远的时候,它对整个人类的和平都会有关键的贡献。」
末了,她鼓励二十多岁的年轻读者要敢于「不相信」,不相信权威,不相信说教,不相信现实的合理存在,但更重要的是找那个相信的东西。并引用她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一日离台赴欧前说过的一段话作为结束:
「今天晚上站在这里说话,我心里怀着深深的恐惧,恐惧今晚的言词带来什么后果,我的梦想是,希望中国人的下一代可以在任何一个晚上站在任何一个地方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而心中没有任何恐惧。我们这一代人所做的种种努力也不过是希望我们的下一代将来会有免予恐惧的自由。」
有观众问她的梦是什么,她说:「找个情人去旅行。」或许只有这样小小的梦想,才能对抗大大的恐惧吧。■
演讲花絮
来源:凤凰网
8月1日下午,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龙应台正在发表题为《文明的力量:从乡愁到美丽岛》的演讲,台下1000多名观众不时传来阵阵掌声。这是龙应台在北京的首次公开演讲,直到登上讲台,她还对着台下的观众说:“这是北大吗?龙应台竟然真的到北京演讲了?”
直到一个多小时的演讲与互动在阵阵掌声中结束,龙应台依然有些不相信:“竟然演讲成功了?”陪同龙应台的一位相关人士在与其聊天中,清晰到感受到她的这种兴奋。
提前一年的沟通
龙应台的演讲,比南方周末预期的晚了一年。早在去年,南方周末首届“中国梦践行者致敬盛典”便欲邀请龙应台,那一年,她那本讲国共内战离乱史的书出版。
相关人员告诉凤凰网,当时的龙应台有着诸多顾虑:首先,“中国梦”这样的主题不得不让她有所顾虑;第二,她从来不上电视,对电视有抵触情绪,但南方周末的活动现场有电视录像;第三,她从来不接受奖项,不接受致敬。因此,龙应台拒绝了南方周末“2009中国梦践行者”活动的邀请。
接下来的一年,南方周末仍在通过电子邮件、电话与龙应台就“中国梦”进行频繁的沟通交流,也包括多次面对面的沟通。最终,龙应台答应了,但她的顾虑并未打消,“不接受电视,不接受奖项,怎么这次跑到北京全部‘破戒'了?而且还是中国梦践行者这样的主题?也许会被人认为是到北京输诚?”她曾私下向一位人士吐露了自己的顾虑,但最后她答应了,南方周末希望她做的事情也都一一做了下来,并对一位接待他的人开玩笑说,“来了就交给你们了”,没有提出任何额外的要求。
7月22日,南方周末网站主页上发出通告:2010年8月1日下午15:00-17:30,易中天、龙应台将在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围绕“激荡中国-梦的解析”发表主题演讲。龙应台将在北京大学演讲的消息被广泛传播,不少人开始注册抢票。
26日-28日婺源探亲中惊喜连连
在龙应台此次演讲之前,有几天她的私人行程。7月26日,龙应台从台北直飞江西南昌,这条航线在去年9月3日正式开通,省去了在香港转机的麻烦。之所以选择飞到南昌,是因为要从这里去赶往位于江西上饶市的婺源县,而龙应台母亲家族的人在数十年的迁徙流转后,如今很多在这里扎根。
龙应台的母亲应美君,老家在浙江淳安,现在的千岛湖。她母亲记忆中的故乡一直在千岛湖,走遍千山万水,任何地方的水都不及她故乡的水清澈。然而。后来由于修水库,应美君村子里的人几经辗转移民到附近的婺源县,婺源县位于皖浙赣三省交界处,原属安徽省。就这样,在半个多世纪的迁移中,应美君家族的人们竟连省籍都换了几次。
1995年,龙应台带着母亲的记忆回到大陆寻找故乡和亲人,那一次他们去了浙江的千岛湖去寻亲人。如今,她的母亲已年过九旬,重度失忆,此次龙应台回大陆顺带替母亲看看亲人,帮着母亲还愿。
未到婺源时,龙应台说她到过这里,1995年她和母亲去婺源寻找过亲人。见到表弟(龙应台舅舅的儿子)时,才发现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原来她搞错了:那一次他们本该来这里,但去了千岛湖。表弟告诉她,“你本该来的是这里。”上一次的怅然这一次变成惊喜!
表弟给她翻出两封保存完好的信:1977年从台湾寄往大陆的信。一封是龙应台母亲应美君的亲笔信,而龙应台的母亲本来是很少写信的;另一封是龙应台自己写的第一封寻亲信。30年前的信,保存完好,忽然呈现在龙应台面前,恍惚、惊喜、激动?
还有惊喜!表弟拿出一个小木箱给龙应台,这是她母亲应美君10岁时放置私人物品的小木箱,上面还留着她母亲的笔迹:“不是本人忽(应为勿)开”,“勿”字还写成了“忽”。24岁时的应美君何曾想再也回不来?然半个世纪后,这样一个小木箱子竟然转到了女儿的手上。最初写着“应美君收”,再后来上面多了外婆的名字,再后来是舅舅的名字。几十年战争动乱、辗转流离,龙应台的外婆一直带着,临终前交给了她的舅舅,舅舅交给表弟。如今,经过半个多世纪的轮回后,终于要回到原来的主人手中。
1977的两封信,半个多世纪前的小木箱……随行的人透露,在惊喜之余,龙应台哭了。她说将这些带回去给母亲,兴许她能忆起什么。
而2004年,当龙应台捧着父亲的骨灰回到湖南衡山龙家院的山沟沟,看到乡亲点起一路的鞭炮迎接这个离家七十年、颠沛流离一生的游子回家,听到一个长辈用最古老的楚国乡音唱出凄切的挽歌时,龙应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29日-31日北京 “闭关”备讲稿
结束婺源的探亲之行,龙应台在7月29日上午飞到北京,那几日的北京正闷热。下了飞机,龙应台直接被接到位于鼓楼外大街的歌华开元酒店。在与南方周末的人见面时,龙应台还不忘分享婺源之行的“大乌龙”和一连串美好的意外。
据说,从南昌到北京的路上,龙应台还担心此次演讲能否如期进行。南方周末打来电话,她还会问“是不是演讲取消了?”就在演讲中,龙应台也说“下飞机之前,我都不认为这件事情会发生。”尽管没有成文的演讲稿,但此时,龙应台已经有了自己的构思。她让助理提前一天赶到北京,并去北京大学看音频、幻灯等设备。
到了北京,当确认演讲将如期进行后,而此时易中天先生已经完成演讲稿。龙应台亦很重视此次演讲,她在演讲中也称“这是很难得的一次。”因此,演讲开始前的三天,几乎全部时间都在酒店,写演讲稿、制作ppt。
据一位相关人士向凤凰网透露,这期间,在南方周末的邀请下,龙应台借两次就餐时间会见了几位朋友,而两次的时间加起来也就2个多小时。“见一些学者、知识分子,如李胜平、雷颐、马立诚、章立凡、张抗抗等等”,以及一些出版界的朋友。
在北京准备演讲稿的过程中,搜索图片还是让她费了一番功夫。在演讲中,龙应台还特别提到这个小插曲,“每次要找一个资料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个网页已经被(禁止)'”,台下聆听者心领神会,笑声一片。最后,一些资料和图片又通过台湾的朋友帮忙才最后完成。
演讲前的一个小插曲
在龙应台“闭关”备课的这段时间,也就是7月29日,忽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动:原定15:00-17:30之间、并有延展时间的演讲突然被告知需在16:30之前结束。南方周末在当晚紧急发出多条短信通知时间有变:原定8月1日下午15:00-17:30的演讲,改为14:00-16:30,地点不变。
龙应台,南方周末,北京大学。这三者的组合,本身足够吸引人。而龙应台的首次北京公开演讲能在北大举行,亦让一些关注者联想到百年北大背后的精神:兼容并包。
据了解,南方周末按照流程,提前将此次演讲活动告知了相关部门,并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而地点的选择,南方周末最早选择的是国家大剧院,后来由于国家大剧院档期与活动冲突,北大成为优先考虑。北大校方得知后,表示支持和欢迎。“北大是很支持的,有容乃大。包括省台办、国台办,都很宽容,很开明。”南方周末常务副总编辑陈明洋告诉凤凰网。
至于演讲时间的临时更改,南方周末会务组的人了解到的消息是,当晚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临时加映两场《唐山大地震》的放映,时间有冲突,所以要求16:30结束,以调整舞台,方便后面的电影放映。
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的运营则由一家公司承包,外面单位申请在此举办活动,需有一定的流程。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行政部一位工作人员向凤凰网介绍:首先,外面单位需要提前两个月递交租借场地申请,需出示单位介绍信,并告知活动内容、嘉宾等信息;接到申请后,按照惯例需要经过审核,审核标准中很重要的一条则是:是否与学校的氛围相违背,“比如你要请到的嘉宾在社会上是非常有争议的人,然后你们一宣传在北大做的什么什么,当然不可以了。”这位工作人员向凤凰网进一步解释了这一标准,而审核权在北京大学。这位工作人员还透露,重大活动需要向北大宣传部提前打呈批,“像南方周末这次活动是比较大的,嘉宾也比较重要,就是专门打了呈批。”
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阻挡观众的热情,南方周末通知报名的观众要在当天12:00-13:30之间,持确认邮件复印件及7月29日发出的变更短信在北大百年纪念讲堂领取门票。当天下午13:30左右,笔者赶到大讲堂时,见到有人还在设法求票,也有几位学生因没存短信而未能领到票。
百年纪念讲堂那位工作人员告诉凤凰网,大讲堂实际能容纳近2200人;而据南方周末称,当天到场聆听的观众约有1400人。演讲结束后,有些人感叹:好多同学因为没有票没能现场聆听。
易中天先生的演讲结束后,龙应台登上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一身简单洁净的白色衣裤,两手插在口袋,缓缓道出“这是北大吗?龙应台竟然真的到北京演讲了……”台下掌声想起,龙应台真的在北大演讲了!
……
意犹未尽中,演讲如期结束!龙应台、易中天向到场的观众鞠躬,掌声再次响起……
龙应台演讲之后
龙应台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后台,还沉浸在刚才的演讲兴致中,满面笑容地提笔为追来的读者签名。据相关人士透露,演讲结束后,龙应台对此次演讲显得非常兴奋,“在大陆、在北京、在北大,又是那样一个主题,她觉得自己讲得很开,我口讲我心。她甚至有些不相信,演讲竟然成功了?她对大陆有自己的顾虑,虽然时间有调整,也不那么充分,但是完整地进行了,主要的意思也都讲了。她原先对大陆的某些顾虑,实际上她认为有些多余了。这也说明她心里有担忧,但并没有出现。”
据透露,尽管龙应台在开始的演讲中有一点煞有介事,包括她提到的希望下一代拥有免于恐惧的自由,“也许是她表现的姿态,能看出她对大陆在表达尺度上有一些看法。但我想这种看法会有所调整,知道这边会有一定程度地、相当程度的言说空间,与她此前听到的,可能会有些差别。”
演讲中,龙应台开了一句玩笑:如果不按时结束演讲,北大将断水断电。事后龙应台就此事专门给南方周末常务副总编辑陈明洋发了一条短信,向北大致歉,短信如下:“说北大'断水断电',虽意为笑谈,但对北大实有不公;若可能,盼代表达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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